北方三島 棉花嶼、花瓶嶼、彭佳嶼

凌晨三點，碧砂漁港。如果有人問起自此地搭船向北三小時能到哪兒，答案是夠讓我們抵達北方三島了。

出海之前，上帝的歸上帝，凱撒的歸凱撒。

首先，來趟公文旅行，依法向海巡署與基隆市政府申請登島採訪的公文，北方三島中的兩島早在一九九六年劃為「棉花嶼、花瓶嶼野生動物保護區」，彭佳嶼則是管制區，這裡不是觀光勝地，為了國土安全與環境保育，不得不然；而祈求海不揚波、風平浪靜，對旱鴨子來說也很重要，不是浪裡白條，有點波瀾都足以讓人吐翻五臟廟。

所幸，一切順利獲准登島，天朗氣清，氣象準確，浪花溫柔地拍打船身。須臾，海面的星沫，業已化為眼上之金星，胃液波濤洶湧，腦海翻騰起伏，只盼電光火石間能上岸。久聞討海辛苦，不消一刻鐘，已經能夠想像月黑風高出海之艱辛，乘長風破萬里浪，果然是英雄行徑。

台灣所轄島嶼眾多，有讓人發思古之幽情的金門、馬祖，有碧海藍天白浪細沙的夏日首選澎湖，甚至龜山島都人聲鼎沸、遊客熙來攘往，更別說車水馬龍的和平島。北方三島顛覆對島嶼的浪漫綺想，沒攤販兜售紀念品，沒商店陳列芋頭冰，但經過三小時的風浪，全新的世界就在那兒。

前往北方三島多自碧砂漁港出發。

碧砂漁港曾是規畫完善的觀光漁產直銷中心，起初，讓人耳目一新。人氣帶來買氣，人潮帶來錢潮，生意興隆，攤位租金也搏扶搖而直上，經營成本狂飆，成本反映在消費者身上。許多遊客開始打退堂鼓，加上雪隧通車前往宜蘭不必再經濱海公路，讓這觀光漁港益發門可羅雀。

漁獲量日少一日，物以稀為貴，魚價居高不下且品質不復以往，使這兒成為消費者眼中的「必殺」漁港。在景氣低迷的大環境下，買氣雪上加霜，「不知不覺間像溫水煮青蛙，等到發現，漁獲的品質與數量皆大不如前。」碧砂漁港魚貨直銷中心主任劉文河表示。

而一切的失落與頹唐，都跟基隆外海的北方三島漁場息息相關。

北方三島首見於史已是十六世紀的明嘉靖十三年。此前，北方三島處於「史前時代」，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副研究員李匡悌，兩年前接受海洋國家公園管理處委託對北方三島文史進行調查研究，他在蒐集斷簡殘篇後認為，「處在史前地位的其實是台灣。」

在連羅盤都付之闕如的時代，大海中常只能以日、星定位航線，北方三島所處的地理位置，是東亞水域中重要的海上地標。「就日本來說，唐、宋後，順親潮南下至中國福建學習與貿易，北方三島係航線上之所必經。」李匡悌認為中國總將島嶼視為「得之無所益，失之無所損」，除非真有「大事」發生，在正史上哪會有什麼北方三島的版面。

但北方三島絕對早已為往來這片水域的各國官、民所認識。比方豐臣秀吉對西班牙的菲律賓總督所派的傳教士透露，日本打算從琉球逐島征服直到菲律賓，「逐島」自然不會錯過北方三島，只是史料中未言明，需推敲演繹一番。

清季，通商貿易是世界潮流，門戶開放是不得不然，以往「皇輿」內朝廷眼中的不毛之地與化外之境，如再視若無睹放任不管，不啻代表對領土的消極放棄。然直到台灣割讓給日本的前十四年，官方對北方三島的確切位置與治理方針都還似有若無。諷刺的是早在一八六六年，這三座島嶼已有了洋名，且刊行在英國海軍海圖。

一八六八年出版的《自然學家漫談中國海岸》(Rambles of a Naturalist on the shores and waters of the China Sea)一書中，英國學者柯靈塢(Dr. Cuthbert Collingwood)細膩地記錄他隨軍艦至北方三島海域，以中西各國史料交相拼湊，庶幾可勾勒北方三島長期所缺乏的人文景象。【北方三島小檔案】

• 面積：共約1.29平方公里
• 人口：花瓶嶼與棉花嶼無居民。唯彭佳嶼目前有海巡署官兵十三人，氣象站八人，燈塔管理員及技工六員，然依輪流返台休假制，人數隨時有增減可能。
• 地形特徵：「嶼」，根據《說文解字》，是「小山」的意思，在水為島，在陸為嶼。
  彭佳嶼、棉花嶼、花瓶嶼，合稱北方三島，位於台灣東北海域，係火山噴發物堆積而成。三島和台灣北部陸地之大屯火山群、基隆火山群、觀音山火山群、草嶺山及宜蘭外海之龜山島皆屬台灣北部火山岩區，為菲律賓海板塊向北隱沒至歐亞大陸板塊邊緣所形成。
• 花瓶嶼：
  位於基隆東北方外海，與台灣本島最近距離約31.72公里。花瓶嶼乃由一小島嶼及若干岩礁所組成，為三島中最小，面積僅約0.03平方公里，最高處的海拔為51公尺；島周圍為岩石地形，地形陡峭，登島困難，少受人為干擾，因此是海鳥的繁殖及棲息地。
• 棉花嶼：
  位於基隆東北方外海，與台灣本島最近距離約43公里。島周圍地形陡峭，有許多突出於地表的海蝕洞。棉花嶼面積0.12平方公里。
• 彭佳嶼：
  位於基隆東北方外海，與台灣本島最近距離約56.22公里，面積約為1.14平方公里，目前為北方三島中唯一有人居住之島嶼。
  北方三島海域為黑潮支流與東海水團交會、混合匯聚處，是重要漁場，因過度捕撈，漁獲量逐年衰退。

↑ 乏人問津，對棉花嶼來說是種幸運，火山噴發與海蝕形成的陡峭景觀，是造物者的鬼斧神工，島上天然植被，也因而不被萬物之靈開發利用，得以盡情地開枝散葉。(攝影/王志宏)
http://www.rhythmsmonthly.com/?p=12555">第166期 北方三島‧攝影/安培淂</a>" class="lightview" rel="gallery[singlepic2768]" style="color: #999999; text-decoration: none; padding-bottom: 0px;">↑ 手電筒與燈塔的光芒共同照射在我國的海疆。

↑ 信眾組成樂隊在土地公廟前演奏酬神。(攝影/陳地修)

↑ 戴勝(Upupa epops) 不只為金門觀光「代言鳥」，在棉花嶼也可見其龐克造型。(攝影/王志宏)

http://www.rhythmsmonthly.com/?p=12555">第166期 北方三島‧攝影/王志宏</a>" class="lightview" rel="gallery[singlepic2772]" style="color: #999999; text-decoration: none; padding-bottom: 0px;">↑ 棉花嶼上可見約五十萬年前火山活動形成的橄欖石古銅輝石玄武岩。(攝影/王志宏)

http://www.rhythmsmonthly.com/?p=12555">第166期 北方三島‧攝影/安培淂</a>" class="lightview" rel="gallery[singlepic2773]" style="color: #999999; text-decoration: none; padding-bottom: 0px;">↑ 一九○九年起送盡千帆，燈塔照亮危險黑暗海域，也照亮海路讓漁民平安返航。

http://www.rhythmsmonthly.com/?p=12555">第166期 北方三島‧攝影/王志宏 </a>" class="lightview" rel="gallery[singlepic2774]" style="color: #999999; text-decoration: none; padding-bottom: 0px;">↑ 北方三島海域暗礁處處，稍一不慎偌大船隻就成為海邊漂流垃圾的一份子。(攝影/王志宏)
http://www.rhythmsmonthly.com/?p=12555">第166期 北方三島‧攝影/安培淂</a>" class="lightview" rel="gallery[singlepic2775]" style="color: #999999; text-decoration: none; padding-bottom: 0px;">↑ 火山早已停止噴發，但棉花嶼的地質風貌，印證了地球的無窮活力，這是人類的珍貴資產，成立國家公園會是保護它的最佳方式。